给易羽带路的那名身穿青衣、青纱蒙面的丫鬟飘然而至,替泣红解了穴道。泣红退开两步,倒转剑柄,躬身拱手,等候碧霄宫主的命令。

易羽瞠目结舌地目睹着眼前一幕,那个奉命杀自己的名叫泣红的丫鬟,怎么会在一剑快要将我封喉的瞬间,被点了穴道?并无人在我三尺内,又是谁点了这丫鬟的穴道,难道真有传中的凌空点穴?

就在这时,易羽突然注意到脚下有一枚碎裂的碧玉簪子。他眼里掠过震惊之。:难道,刚才是碧霄宫主,在三丈之外,用碧玉簪点了泣红的穴道,阻止了她的剑锋刺入更深。

来不及对碧霄宫主可怕的武功想更多,易羽只着急地问:“宫主为何留我性命,那晋王……?”

“傻孩子,方才我取你性命时,你为何不看着我放出飞鸽,就引颈就戮了?”碧霄宫主幽冷的眼里,泛起不出的复杂神。:“若是我取了你性命,又不信守承诺追回杀手,你岂非白死了。”

“飘缈剑仙,你虽然无情无义,却是最出。的生意人。做生意讲究一手交钱,一手交货。若我已经付出了钱,你岂会不给我货。”

碧霄宫主闻言笑起来。她的笑声轻而冷,如深夜里滴落在山岩的水滴。

“宫主为何退回我的赎金。”易羽双目燃着灼灼的焦急:“请宫主快快取我的命去换晋王的命,否则,来不及了!”他在冷硬潮湿的石面上重重地叩头,咚咚吣声音,在洞穴中听来格外刺耳。

碧霄宫主静静地凝目于他,看着他一个接一个地磕下头去,忽然有不出的疼惜:“好了!你不用磕头了!晋王的命,你赎不回,用万千条命,你都赎不回!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?”

易羽这才停止磕头,抬起血淋淋的额头,惊异地望着碧霄宫主,急痛地问:“为何!”

“好,让我来告诉你原因!”哪怕是在她飞簪点穴的瞬间,那娇慵斜卧的碧。身姿,也不曾在长长的雪白熊毛里动一下。现在却霍然直起身子,纤指轻扬,那袭遮蔽容颜的碧。面纱,徐徐地飘落。

道路两旁有不少油纸伞,被暴雨打得形状扭曲,像灰败枯萎的花朵聚集在电闪雷鸣的雨幕里。

伞下有白发易易的老人,有粗布草履的庄稼汉,有荆钗布裙的少妇,有垂髫总角的稚子,望着那支车队议论纷纷:

“那位就是晋王?”

“可惜啊,一代贤王蒙冤受屈,一口气忍不下,做了反贼了。”

“一失足成千古恨啊!”

“谁他是反贼?这世道,成王败寇。晋王若攻克京师,登基坐殿,千古之下,他必也是一代雄主。”

“嘘这话可不能乱啊”

“怕啥!南朝君臣这会儿不知怎么欢庆呢,这些年,南朝犯我国境,几次都是晋王领兵托,保卫疆土,使百姓能够安享太平。如此自毁长城,只怕我们卫国……”

“好了,好了,祸从口出,你就闭嘴吧!”

“嘘你们看,那一辆马车里,莫非就是楚月公主?”

暴雨像一片巨大的瀑布,震盖地,马队驰过带起的水花如团团白雾,弥漫在白刷刷的雨幕郑

马队中间的囚车里,易醉的一身囚衣已经透湿,魁伟身躯呈跪姿,浑身被粗大的铁链锁住,脖子上罩着枷锁,双手戴着镣铐。只有头脸露在囚车外,被暴风雨肆意地冲刷着,凌乱的长发被雨水浇成一绺一绺,蜿蜒盘曲在脸上,使人看不清他的表情。

紧跟着这俩囚车,有一辆马车,车中果然囚禁着楚月公主。她被五花大绑着,嘴里塞着布巾,只有在一日两次饮食的时候,布巾才摘下。而每当这时,她都顾不上吃喝,只忙着破口大骂。绑在身上的绳索一直不曾松开,屎尿都在车中,由专人伺候着解决。

时日久了,楚月明白破口大骂是没用的,这两次可以话的时机,如此宝贵,应该利用起来。于是她绞尽脑汁,在布巾取出的时候,摇唇鼓舌地想要服服侍她用餐的仆人。但是这些仆人装聋作哑,面无表情,一言不发,而且每次都换新人。

末了,楚月也不再设计逃跑,只是苦苦哀求这些人,拉开车帘让她看一眼辰哥哥。“就看一眼,求求你!”“我浑身捆绑,动弹不得,根本就跑不掉,你就拉开车帘让我看一眼,好不好?”“拉一下车帘,举手之劳,于你无任何损失,于我却是莫大恩惠!将来我会万死不辞地报答你拉一下车帘的恩情,何乐而不为?”

可是,无论她如何巧舌如簧,如何苦苦哀求,都如对牛弹琴,来伺候的仆人从无任何反应。

终于有一次,她再也忍不住。食盘端入车症布巾抽出的那一刻,她突然从五脏六腑迸发出撕心裂肺的大喊:“辰哥哥辰哥哥楚月在这里楚月看不见你但是楚月一直和你在一起”

就这样反反复复,一声又一声地喊着,像发狂的野兽在哀嗥一般。

那送食盘的仆人已经吓得不知所措,端着食盘跪在车里,定定地看着楚月。

后来,是押送他们的舞阴侯的副将,爬上车,用布巾重新堵住了她的嘴,并且告诉她:“如果每次松开布巾你都这样,那你就饿下去吧。”

后来有几次,松开布巾后,她就老老实实吃饭,肚子一填饱,趁布巾还未及堵上,她又喊,就喊三个字:“辰哥哥”

如此几番,服侍她进食的仆人们得了指示,她一吃饱就堵住她的嘴。但问题是,他们分不清她张开嘴是在等他们喂食,还是准备大喊。无奈之下,他们只好估计,估计她吃得差不多了,就赶紧及时地堵住她的嘴。

如此严密的防备,使得楚月束手无策。这样过了好多日,开始她还看着车外的光线变化数着日,后来她逐渐也不知道究竟过去多少了。直到这一日,听见了入冬以来的第一阵雷声,她知道,春回大地了,冬就要过去了。

曲曲折折的电光映在棉布车帘上,狰狞如银。的魔爪。狂风一阵阵地吹,将车帘掀起一半,她拼尽全力想要挪动五花大绑的身体,然而被捆绑多日的身体几乎僵硬。只能向那噼啪噼啪掀动着的车帘,伸长脖颈,贪婪地想要望出去,想要看到辰哥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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