既然父亲并不是为保全母亲而将她藏在地宫的,那其中必有隐情。我忽然有些明白妈妈让我回去向父亲复命时的表情。她平静中带着不忍,是不忍心亲口告诉我实情,还是不忍心我亲眼看到真相?
我下了独木梯,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发呆。天已大亮,把守院门的侍卫敞开大门,冲我远远作揖。
坏了!我把许绍给忘了!
最后还是岛罕接他出来的,毕竟我既不方便抛头露面,也不知道俞元城派出所大门到底朝哪开。只能远远瞧着,卫兵见了岛罕,又是行礼又是让茶。原来在外人面前他是如此威风凛凛。
他带着许绍走出来,卫兵队长还在没完没了地寒暄。岛罕不咸不淡的应付,眼神不住往我这边瞟。许绍丧眉耷眼,一只脚好像有点跛,霜打茄子似的慢慢往前挪。
“怎么受伤了?”我赶紧迎上去,却根本扶不住他一身摇晃的腱子肉。
许绍用力拂开我,黑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。“你还能想起我啊。”
“谁给你打瘸的?我去讨个公道!”我的音量不自觉高起来。
奇怪,从Q国到古滇,向来是这黑壮汉子充当肌肉盾牌,无论是要求智商还是体力的场合,都是他冲在前线。怎么现在我突然母性爆发,冒出类似护犊子的惺惺相惜?
他嘴角抽动,显然也接受不了被我罩着,委屈、愤怒和不好意思多种情绪矛盾并存,又强忍不想发作。这时候,每一块鼓鼓囊囊的小麦色肌肉看起来都分外滑稽。
卫兵队长听到这边的动静,一个劲伸长脖子往外瞧,岛罕见状,不动声色地转个方向,用身体挡住他的视线。
两人尬聊什么呢?我莫名其妙有点想笑。
“你还笑得出来,”许绍看到我上翘的嘴角,恨恨道:“我可是为了革命大业牺牲的……”
“乱讲什么啊,你不是好好的在这里。腿要不要紧,到底谁打的?”
“牺牲……这条腿的。”他解释道,声音猛然弱了下去:“谁能打过我啊,是自己摔的……”
据当事人后来自己描述,把卫兵引走之后,因为跑的太快,卫兵追丢了。他怕他们又跑回原地抓我,只好返回来找。如愿继续追逐大戏,他学着电视剧的桥段把小摊贩放在路边的扁担、竹筐等等都掀到地上给卫兵增加障碍,一边戏耍一边回头看戏,最后自己也绊了个狗吃屎,成功入狱。
不知该如何评价。“罢了,出来就好。”我嘴角抽搐。
我们走到半路,岛罕才从后面赶上来。他刚才耀武扬威的样子一下子不见了,表情就像一只叼回飞盘、等待被主人夸奖的小狗。等待去权灵奘的几个月里,我刻意和他保持距离,所有信息都由父亲转达。当然,这也是父亲的意思,让我免受闲话之扰。
今天为了捞许绍,我无路可走,只能求助于他。他远远看我走来的眼神充满星光。
“谢谢你啊,没想到你在卫兵那这么有面子。”我客气道。
许绍看了岛罕一眼,一言不发,还是气鼓鼓的样子。
“赶紧说谢谢啊,没礼貌呢。”我用胳膊肘捣捣许绍。老天爷啊,我现在说话怎么好像许绍的家长?
岛罕眼睛里立马窜出一股火,鲇鱼一般钻到我和许绍中间,偏头耳语道:“大小姐,男女授受不亲,何况大庭广众之下。别人看到会非议我们陈家的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,私下里就无所谓了?”我斜他一眼,脱口而出:“大清亡了!”
岛罕一脸震惊:“谁死了?”
“不好意思,现在还没死,还得过几千年。”我脑袋上挂着三条黑线,战术性咽了下口水,换上一副谆谆善诱的嘴脸:“岛罕你看啊,咱们都是自家兄弟。兄弟之间,拍一掌啊击一拳啊都无所谓的。是吧许绍?”
许绍不耐烦点点头,岛罕忽然把脸凑到我跟前,玩味道:“作为兄弟,是不是也可以把脚勾到别人肩膀上?”
本章已完 m.3qdu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