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林家的规矩，饭菜都需要谢婆子来分配，按着谢婆子的说法，这年头勉强能填饱肚子，要是不由家里的一家之主来分，下面还不得为了一口吃的打翻了天。
谢婆子拿着勺子，先给自己盛了一碗糙米糊糊，然后看向干活的老大林大柱和老二林二柱，给他们各盛了满满的一碗。
轮到老三林三柱和三个儿媳妇时，只给了半碗。今日谢婆子怒气还未消，除了二媳妇孙氏给了大半碗，像大儿媳刘氏、三儿媳王氏和三儿子林三柱，都只有半碗糊糊。
大儿媳刘氏和三儿媳王氏敢怒不敢言，只能龟缩在一旁，眼神中满是委屈与不甘。
三儿子林三柱却不干了，他把筷子重重一放，大声说：“娘，这么少，我咋够吃？您老这是想饿死儿子。”
谢婆子瞪了他一眼，厉声喝道：“不要脸的东西，懒不死你！不想吃就给老娘滚蛋，别在这碍老娘的眼！”
林三柱被谢婆子这么一骂，顿时蔫了下来，可还是心有些不甘，小声嘟囔着：“我今天又没偷懒……”但声音小得如同蚊子哼哼，瞬间就被谢婆子的骂声淹没了。
除了大孙女林小花，谢婆子给其他的孙子孙女一人盛了半碗，林小花看着自己碗里只有一勺糙米糊糊，小嘴一撇，咬着嘴巴，小声抽泣道：“奶，我咋这么少？”
谢婆子睨了她一眼，恶狠狠地说道：“你这个小贱蹄子，没饿死你，算我这个当奶奶的心善！小小年纪不学好，一肚子坏心眼，再敢给我耍心眼，老娘就把你卖给人牙子去，看你还敢不敢做妖，天天屁事不干，就一门心思算计你姑！”
林小花毕竟才十四岁，被谢婆子这么一吓，哭得更厉害了，却又不敢大声哭，只能压抑着哭声，肩膀一抽一抽的，她不明白，为什么奶总是这么偏心，对她如此刻薄，眼里心里只有那蠢笨如猪的小姑林瑶。
林大柱是个孝顺老实人，平日里对娘亲谢婆子的话言听计从，他知道大闺女这次做得有些过分，便清了清嗓子，语重心长地对林小花说：“小花，要听你奶奶的话，别惹她老人家生气，你都十四岁了，要懂事，以后不准再去哄骗你小姑了。”
林小花抬起头，看着林大柱，眼中充满了恨意，恨这个软弱无能的爹，也恨谢婆子和林瑶，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，她抽抽搭搭地：“爹，我…… 我不是故意的……”
她话还没说完，就被谢婆子的一声怒喝打断了：“你这个没脸没皮的东西，还敢顶嘴！”
林小花吓得赶紧闭上了嘴，低下头，泪水吧嗒吧嗒地滴在那少得可怜的糙米糊糊里。
林大柱皱了皱眉，有些生气：“小花，闭嘴，不准再顶嘴。”说完，他又看了一眼娘亲谢婆子，便默默地低下了头。
在这压抑的氛围中，一家人默默地吃着饭。只有勺子与碗碰撞的声音，以及偶尔有人发出的轻轻叹息声。
林二柱和媳妇孙氏低着头，一声不吭地吃着自己碗里的饭，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，孙氏时不时地用眼神安抚一下身边的闺女和儿子，示意他们不要出声。
饭后，大家各自散去。林大柱一家回到自己的屋内，林小花躺在炕上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，她想起今天奶奶的责骂，心里满是怨恨，她只是讨厌小姑，心里嫉妒她，没想到会惹出这么大的祸。
她望着黑漆漆的屋顶，暗暗发誓，以后做事一定要小心点，再也不能让死老太婆抓住自己的把柄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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